在国有企业纷纷改制的时候,“机制灵活”原本是民营企业最大的优势,但随着“日子好过一点”,许多民营企业也纷纷患上了“国营病”:
机构臃肿、人浮于事;效率低下、明争暗斗;遇事就绕、见利就上……民营企业已经到了不得不改革的时候了。
这一次,他们要“革自己的命”。
民营企业患上了“国营病”
曾经有这样一件事:柳市某知名电器企业在雁荡山举办了一次研讨会,当天下着比较大的雨。当我们几位记者老远从温州赶过去后,原来安排该企业负责拍照的人员却还没到,联系后才知道,该员工自己决定“不来了”。当时令我们很吃惊:难道这是民营企业的员工?
长城电器集团总裁叶祥桃表示,随着民营企业的逐步壮大,民营企业纷纷出现国营化的现象:部门越来越多,每个部门人都坐得满满的,但管理的人多了,真正做事的反而少了,执行力不断弱化。特别是股东,似乎在公司担任一个职务是天经地义的,就算有什么东西到股东那里执行不下去,管理者也没有办法,给真正执行管理的人形成障碍。
庄吉集团有限公司副总裁邓淦群形容这是“日子好过一点”后犯的病。在企业创业时,大家都没有什么,只有齐心协力向前拼搏。而现在日子好过一点,就容易产生“利益抢着要、风险绕着走”的现象,决策的时候都认为自己有能力,出了风险都往别人身上推,企业内耗越来越大。
叶祥桃介绍,现在在外面参加项目投标,改制后的国有企业投标的价格有时比柳市的民营企业还有竞争力。
长城总裁签下目标考核状
叶祥桃很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说出差辛苦,对他来说,“出差可以有很多时间睡觉,简直是享受”。长城电器集团成立14年来,叶祥桃一直担任(总经理)总裁职务,睡上一个好觉对他来说是奢求。从今年开始,这种奢求将离他更远。
4月27日上午,正在自己办公室接受本报采访的叶祥桃接到一个让他睡不着的电话:“铜的价格已经上涨到7万元一吨”。而去年同期的价格只有3万多元,原材料的每一次上涨都在吞噬着产品的利润空间,也可能意味着叶祥桃押在长城董事会的股份中的一部分要离他而去。
今年2月4日,在长城大厦三楼会议室,叶祥桃签下了总裁目标责任考核状。在这份共13条的责任考核单中,对税后净利润、销售额增长等都规定明确的指标:
完成2006年规定的税后净利润,才能分总裁年薪;要实现销售额增长15%,未完成此销售额,降低部分按1%处罚;应收款超出规定部分要按1%处罚,降低部分则按0.5%奖励。相类似的,在库存、净利润及相关费用控制等指标上,做了详细的规定,根据指标完成情况,对总裁进行相应的奖罚。对相应的费用支出情况也做详细的说明,责任明确。
同时要求总裁所有经营不得有短期行为,要做集团公司长期工作考虑;而董事会则要赋予总裁公司经营权,总裁对公司内所有经营事务拥有决定权。非经营层面的董事、股东不得去干涉总裁的日常行政管理工作。
“我的股份都押在董事会了,如果完成的情况不好,不要说分红,连我的股份都有可能被折价扣除。”叶祥桃解释使他难以安睡的原因。
庄吉实行大股东承包制
在庄吉集团有限公司,一场被称为该集团“第三次改革”的大股东风险承包经营,也在郑元忠让自己的儿子下岗中悄然拉开序幕。
今年年初,庄吉的商贸公司撤消,包括庄吉副总裁、商贸公司总经理在内的多名股东下岗。“庄吉的17名股东中,现在只有10人还在公司中层以上担任职务,有四五个只能回家安心当股东了。”邓淦群介绍,庄吉现在是由3个大股东承包,公司给出预算和指标,承包者怎么用预算、决定用哪些人都由承包者自己说了算。指标完成了,奖励很高,指标完不成就要扣股份,“股份扣完了你就得走人。”
据了解,目前庄吉的三个大股东陈敏、吴邦东和郑元忠分别负责销售、生产和投资三大块。邓淦群说,陈敏是“老服装”,做了两届的服装商会会长,对服装市场的游戏规则最了解,市场资源的掌握也最多;吴邦东擅长于工业企业管理,庄吉工业园全部由他负责;郑元忠掌握对外投资。通过这次改革,庄吉形成了各股东权力与利益共享、风险与责任共担的机制,将高层决策的权力和责任紧密结合,各司其职,各负其责,一个更为有效和科学的民企管理机制已经形成。
为后来者探路
叶祥桃说自己一开始不想当这个总裁:“风险太大了,一年的管理费用高达几千万元,如果控制不好,要罚可不是个小数目啊,以前都是考核员工,现在把自己给套进去了。”
叶坦言,自己今年是肯定要挨罚的。由于没有完善的参考,很多指标的确立从实施来看不是很合理。
虽然,要完成指标拿到奖金的办法不是没有,但叶祥桃认为这种办法不值得去做:大批裁员,管理开支肯定大幅下降;市场开拓投入的影响具有一定的延后性,短期维持不会产生太大的负面影响,但这样做企业发展就没有后劲。叶表示,今年除了在行政方面做了一定的整顿外,在市场开发方面反而要增加几千万元的投入。
已经50多岁的叶祥桃认为,民营企业已经到了不改革不行的时候了:“我们已经不可能再领导这个企业多少年了,但我们要给后来者一个组织和机制健全的企业,不能把我们现在的问题还留给他们。”
这种改革成不成功,叶祥桃认为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,用他的话来说就是:“反正现在我们在革自己的命。”